中介春節忙代看

盡管有“第一批來鶴崗的人已經逃離”的說法，但憑借超低的房價，鶴崗在去年底成功“翻紅”。今年春節期間，做“代看”“代購”生意的鶴崗中介們仍十分忙碌。在中介們的直播間里，也如往常一樣聚集著渴望逃離北上廣、拒絕“內卷”年輕人。

《華夏時報》記者注意到，在中介們的直播間中，咨詢如何在鶴崗買房的網友比例并不高，更多是想要賣房的當地人。不斷增加的房屋數量與人口的持續流失，帶來鶴崗嚴重過剩的房源，這也成為直播間太多人希望出手多余房源的原因。

而盡管2022年10月底鶴崗政務服務中心向媒體強調，“房價沒那么低”，但從房東們和中介阿貍(化名)的反饋來看，鶴崗房子的“白菜價”的確名副其實，大部分頂樓、回遷房的總價幾乎不會超過5萬元。

中介代看、代購“不打烊”

除夕前一天，阿貍為一名客戶辦好了房產證，“2.4萬元就能在鶴崗全款喜提新房”，短視頻中，阿貍向網友們展示了大紅色的房本，隨后又踩著家門口的雪趕往快遞點將房本寄給客戶：“給大家拜年了!2023年，春節不打烊，每晚9點直播，隨時可以預約代看代購。”

在許多城市大張旗鼓刺激“返鄉置業”的同時，“網紅城市”鶴崗吸引的幾乎只有外地人。因為地處東北邊陲，實地看房并不方便，使得中介們通過網絡平臺替置業者“代看”“代購”的方式成為主流。外地人只需要付款，便可以享受從買房到裝修的一條龍服務，甚至拿到房本也不用來鶴崗一趟。春節期間，在走親訪友的同時，像阿貍一樣選擇“過節不打烊”的同行不在少數，他們堅持“探房”“代看”，在直播間努力維系著與潛在購房者的聯系。

1月26日，大年初五，鶴崗當天的最低溫度已經達到零下33度，中介丹姐(化名)與往常一樣裹上了厚厚的圍巾，走出家門進行直播“探房”。“看房就找丹姐，丹姐春節不打烊。”進入房間后，丹姐拿著手機在每個房間游走，熱情地向粉絲們介紹著房屋布局、裝修細節：“瞧瞧，多亮堂，8萬元一套，94平3室，新裝修的，拎包入住!”

年初五晚上9點，阿貍準時出現在直播間。看到《華夏時報》記者發出的“春節外地人在鶴崗購房情況”的問題，阿貍回復稱，“過年有人看房的，比平時還多點呢。”阿貍解釋說，這主要是因為春節期間回老家的人不用工作，玩手機的時間多。鶴崗這幾年已經是網紅城市，加上年輕人一回老家就要被“催婚”，逃避心理會讓他們更為關注低房價、適合“躺平”的鶴崗。

與網友溝通的過程中，阿貍透露，近年來，渴望在鶴崗置業的外地人不在少數。尤其是去年10月鶴崗再度登上熱搜，媒體報道后，自己接到的購房咨詢電話成倍增加。值得一提的是，去年12月底，從佳木斯到鶴崗的佳鶴鐵路正式開通，將原本1小時40分鐘的路程縮短至40分鐘。高鐵的開通大大提升了鶴崗與外界的聯通，也為那些想要在鶴崗買房的外地人增加了一個購房理由。

進入直播間的網友們越來越多，記者注意到，咨詢如何在鶴崗買房的網友比例并不高，更多是想要賣房、咨詢掛牌的當地人。不斷增加的房屋數量與人口的持續流失，帶來鶴崗嚴重過剩的房源，這也成為直播間太多人希望出手多余房源的原因。而盡管2022年10月底鶴崗政務服務中心向媒體強調“房價沒那么低”，但從房東們和阿貍的反饋來看，鶴崗房子的“白菜價”的確名副其實，大部分頂樓、回遷房的總價幾乎不會超過5萬元。

“白菜價”也是鶴崗在過去幾年間一躍而成網紅城市的關鍵：早在2019年年底，鶴崗就憑借“五萬塊一套房”的新聞帶來了一波外地人購房潮。到2022年10月，“女子花1.5萬元全款購房、1000元雇保姆做飯”“男子攜女友4萬元全款買下鶴崗度假房”等消息，再度將鶴崗推向熱搜榜單。58同城、安居客發布的2022年《10月國民安居指數報告》顯示，當月鶴崗線上找房熱度提升近10倍。

不過，忙活了好幾天，阿貍和丹姐都沒能促成一筆交易。丹姐坦言，自己并不在意這幾天是否有成交，堅持“探房”、直播，也是為了能持續漲粉，增強客戶粘性。而阿貍則誠懇地向網友們表示，相比促成交易，自己更希望客戶可以在深度了解鶴崗后再理性下單，“再便宜的房子也得好幾萬哪，咱想好了”。

樓市供需錯配

鶴崗房子呈現“白菜價”的根源，在于供需錯配。

作為“東北地區重要資源寶庫”，鶴崗礦藏眾多，全市境內現已發現24種礦產，在城市發展上也長期倚賴資源。據2021年鶴崗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，2021年，鶴崗實現國內生產總值(GDP)354.2億元，較上年增長7%，2021年全市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增加值比上年增長12%。主要行業中，煤炭開采和洗選業增長20.3%，非金屬礦物制品業增長21.3%。但值得注意的是，早在2011年，鶴崗就被國家發改委認定為第三批資源枯竭城市之一，其深度依賴資源進行發展的道路注定難以持續。

另一方面，鶴崗也是典型的人口收縮型城市。《2021年鶴崗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》顯示，截至2020年11月1日零時，鶴崗市常住人口為89.1萬人，與2010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的105.9萬人相比，減少16.7萬人，下降15.81%，年平均增長率為-1.71%。不僅如此，當地人口老齡化情況也較為嚴重：2021年末全市戶籍總人口95.6萬人，其中60歲以上人口為24.9萬人，占比26.0%。

人口大量外流、戶籍人口連續16年呈現負增長的同時，鶴崗當地卻在大力推進棚戶區改造。根據鶴崗市“十三五”期間的政府工作報告，十三五期間，全市棚戶區改造累計完成投資突破76億元，創棚改政策實施以來最高峰，計劃改造6.89萬戶，實際改造7.11萬戶，實際完成計劃103.2%。

除了對棚戶區的改造，鶴崗市還在2017年-2020年期間，分別新建保障性住房4.1萬套、1萬套、0.7萬套、0.6萬套。與此同時，商品房市場的發展也未停擺，據鶴崗市統計局數據，在房地產開發投資方面，2021年，全市開發經營活動的房地產企業完成投資6.1億元，比上年增長146.8%;商品房銷售面積4.6萬平方米，比上年增長21.1%，商品房銷售額1.7億元，比上年增長23.7%。

不過，面對人口的流失、城市發展道路的崎嶇，在互聯網流量的加持下，鶴崗也開始強調實現高質量轉型發展。

據鶴崗“十四五”規劃，該市正努力打造成為“龍江東部工業強市”“中國北方魚米之鄉”“中俄界江旅游勝地”。由“煤城”打造成“國家森林城市”“山水生態文化旅游城市”，進而向“生態環保城市”“花園宜居城市”“全國文明城市”“中國天然氧吧”目標邁進，使鶴崗真正成為“本地人留戀、外地人向往”的地方。